寻找35年前的歌者

东篱把酒 · 发表于 2011-1-9 08:30:17

http://www.gktd.net/images/%E5%BC%95%E5%AF%BC%E9%A1%B5%E9%9F%B3%E4%B9%90.mp3 1976年的夏天，炎热且喧嚣。一个年仅九岁的小男孩，在台城镇解放小学的厕所里，在痛快淋漓的“小雨”声中，用民族加美声唱法唱出了那句让他终生难忘，也让他的同班同学终生铭记的歌词： “到香港去，到美国去，到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去”。歌词改编自当年的革命歌曲《到农村去到边疆去》。随即，班级里开了批判会。两天后，该同学消失在三（３）班同学的视线中，他转学了。他的爸爸和我的妈妈在同一间工厂上班。很多时候，我们一起回到厂子里吃午饭。放学路上，彼此间话不多。一般他在前面东跳西蹿，我跟在后面，捧着连环图，边走边看。距离远了，他会停一停再走。常常，两人会做做“交易”：“烟包”换“糖纸”，大概一个“大前门”换三张不同颜色的玻璃糖纸。记忆中，我吃亏的时候居多。大抵是由于总搞不清“烟包”的行情。因为他的离开，我开始了独自上路。偶尔，会与那位姓罗的公安和他的狼狗同行。 1978年，在台山一中初一（3）班的课室里，我听到了那个曾经熟悉的名字，见到了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初中三年，他就和我同一个班，而且经常座位就在我的前面。只是那时的他，既聪明又桀骜。一身褴褛，满头乱发。数理化超强，英语超烂。我们形同陌路。印象中，三年间，他几乎没有跟我说过一个完整的句子。我掉落的橡皮、铅笔，他会捡上来，反手放回我的桌上。我发卷子、发作业给他，他总垂下头。中考考英语的时候，好端端的，他偏要推开旁边的窗子，一块玻璃掉了下来。锋利的玻璃划过他的手背，止血、包扎，惹来监考老师一串批评。半个小时后，他交卷了。我下意识地抬起头，走到课室门口的他回身向考场里埋头苦战的人们扬起了手，洁白的绷带、殷红的血迹，不羁的笑容，这便是他留在我心中最后的影像。听侨中的朋友说，他高中在侨中，毕业后考上了天津的一所学校。所有关于他的消息也就到此为止了。大概五年前，陆续进入不惑之年的小学同学开始了聚会。有人说到了那次批判会，说到了他。我不知道那次批判会会给一个九岁的孩子带来何等的伤害，也不知道那次厕所里的演唱是否会在他的一生中留下烙印？我只知道，这是我童年回忆中的一个心结。每次聚会，我都渴望能得到他的消息。我无意责怪那个狂热而偏激的血色年代，但对自己当年的参与无法释怀。 30多年了，当年的硝烟滚滚早已化作天朗气清，当年的懵懂孩童亦已两鬓斑斑。岁月将那段记忆凝成一块小小的坠子，悬在心间，不时晃荡。每当熟悉的乐声响起，便如风奏琴弦，回响遍遍。 35年前的那位歌者，我童年的伙伴。你还好吗？还记得通济河畔，红楼旁边那所解放小学？还有那个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名字： 1974年，解放小学，一年级（3）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