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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1 13:3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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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欲做北京门徒 拉中国入权力场
茅岳霖撰写2014-10-31 10:19:50
阿富汗总统加尼的北京之行为喀布尔带来了20亿元的援助,阿富汗选择中国道路的声音也由此响了起来。但是,加尼本人的“海归”身份和阿富汗的客观国情也决定了这次两国元首的会见其最终结果会大打折扣。阿富汗作为连接中亚、南亚和西亚的桥梁,他对北京“一路一带”战略的推进作用是一目了然的,可在13年的“反恐战争”后,当地的普什图、塔吉克、哈扎尔等族群已经将美国、俄罗斯、巴基斯坦、伊朗、印度乃至沙特阿拉伯等地区、周边大国成功拉入该国国内政治生态。中国固然可以因阿富汗新总统的率先拜谒而兴奋,但也要谨防被狡黠的山民们拖进阿富汗战后的政治漩涡。
和巴基斯坦、印度相似,处在中、西、南亚交汇处的阿富汗是一个各民族杂居的国家,居住在北部的塔吉克族和乌兹别克族、居住在中部城市地带的哈扎拉族和居住在中部和南部的普什图族是这个国家的主体民族。各个民族间因为宗教信仰、生活习俗、历史传承经常发生摩擦,在苏联入侵阿富汗和阿富汗内战后,该国的内部冲突已经开始在外部自觉或不自觉的介入后不断激化。此后30多年间的长期战乱彻底摧毁了王国时期的社会基础、民主共和国时期的政府架构、联合政府时期的开明风气和塔利班政权仅存的地方秩序,当部族的习惯代替法律,酋长成为地方首脑时,阿富汗的内部矛盾也就越来越大了。
阿富汗总统加尼访华
环顾当下的阿富汗,该国境内各国势力更如19世纪一般环伺,沙俄、波斯和英国的角色已经被美国、俄罗斯、巴基斯坦等国取代。当下,美国虽已开始大举撤走在阿富汗的主力,但在“阿富巴”战略下,仍维持12,000左右兵力和5万“承包商”,用以维持与阿富汗军方和安全部门的往来,同时继续维持与喀布尔政府机构的关系。俄罗斯虽然在入侵阿富汗时声名狼藉,但他也在1997年后借对“北方联盟”的支持和援助在2001年的反恐战争后把代理人送上了政府要害部门部长位置。巴基斯坦情报部门对阿富汗的影响与渗透间接促成了塔利班组织的出现,与巴基斯坦持敌对态度的印度则支持“北方联盟”,更一度让新德里成为联盟军的医院和补给基地。至于沙特阿拉伯,他在塔利班时期承认“酋长国”政府并在反恐战争后为卡尔扎伊政府提供帮助的选择也显出了足够的油滑。很显然,如此的内外局面才造成了阿富汗国内政治生态的独有现状。
资料显示,在阿富汗最近的总统大选中,阿富汗全国共有16人参选,这已代表了从中央到地方各派豪强实力的鱼龙混杂。不过,加尼和现“政府长官”阿卜杜拉最终进入决胜选举并分别在政府内占据要职的结局,也显示了该国的政治力量终究归于少数派别的手中:加尼依附了前“北方联盟”军事首脑,乌兹别克人杜斯塔姆,阿卜杜拉借助了自己普什图-塔吉克混血身份和“圣战者政府”的旧班底。当新的“联合政府”在喀布尔势力、普什图部族和塔吉克部族的监视下共同运作时,加尼作为一名政府首脑的影响力比起身为部族首领的卡尔扎伊就已经大打折扣。
北京媒体在报道加尼时喜欢强调他“财政官员”、“世界银行官员”的镀金身份,称其曾在参与黄河小浪底工程,以此在宣传上巩固“阿富汗国父”查希尔国王与毛泽东、周恩来建立起的两国亲善关系。但中国媒体往往点到为止,并未谈及加尼在阿富汗境内的真正影响力。从美国归来的加尼在喀布尔和阿富汗全境的根基极浅,他在前一届总统大选时仅仅取得2.2%的选票,在阿富汗全境也只有不到7万人支持他。这一尴尬现状迫使加尼在2014年的大选中与原北方联盟的军事领袖杜斯塔姆将军结盟,用“副总统”的位置作为交换,以此换得对方在马扎里谢里夫等北方城市居民中的人望,以及原“北方联盟”中部分将领和官员的支持。可即便如此,加尼也仅仅只能与前外交部长阿卜杜拉平分秋色。
自称是“独立人士”的加尼在有着“民族联盟”加持的阿卜杜拉面前是无力的,他面对的是一个背景深厚的老官僚。阿卜杜拉曾经是抵抗苏联入侵的“圣战者”,是“潘杰希尔雄狮”马苏德将军的“亲密战友”,在“圣战者”政府时期就是前总统拉巴尼麾下的参谋部长和国防部发言人。在北方联盟时期,阿卜杜拉更为流亡政府争取到了俄罗斯、伊朗和印度的支持。从2009年开始,美国还把阿卜杜拉当成了卡尔扎伊的替代品,尽管在2014年的大选中,阿卜杜拉最终败给加尼,但在美国斡旋后,他还是取得了“政府长官”这个奇怪的职务与头衔。很显然,在联合政府运作之后,加尼将随时面临“政府长官”和他身后势力带来的压力。
事实上,加尼的影响力甚至在本阵营内也成问题。作为一名从政的学者,他在阿富汗国内的时间有限,接触的人员也仅仅局限在大学校园。相比之下,副总统杜斯塔姆将军虽然因“杀俘”等行为声名狼藉,在网络上风评不佳,但他在原“北方联盟”地区的人脉就足矣;在“塔利班”政府和“北方联盟”政府对立期间,只有他驻守的马扎里谢里夫允许女性接受教育,在阿富汗民众眼中,他甚至已经成了最值得依靠的领袖。自1997年以来,杜斯塔姆又与俄罗斯接上关系,在反恐战争开始前以“苏联培养”的身份取得了莫斯科的信任。作为卡尔扎伊政府的参谋长,这位老军阀杀伐果断,在军方也有势力,虽然对抗塔利班仍有难度,但用来恐吓加尼已是绰绰有余。
加尼面前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于喀布尔外部。来自阿富汗南部的普什图学生、农民和城市贫民组成的塔利班武装永远是北方政府的心腹大患。阿富汗东南、巴基斯坦北部的普什图人在巴基斯坦前总理哈克将军的“伊斯兰化”遗策影响下加速了宗教的意识形态化,这一原本应对伊朗什叶派扩展的方针在1994年促成了“塔利班”学生军的形成,并在1995年后得到了巴基斯坦的直接支持。尽管在“反恐战争”后,巴基斯坦和塔利班当局“一刀两断”,但有迹象显示,穆沙拉夫后的巴基斯坦当局仍然借助“宗教学校”等方式对阿富汗进行控制,同时把印度的威胁挡在白沙瓦到开伯尔山口一线。从普列姆昌德的时代开始,普什图山民“为了一块烙饼,可以动手杀人;为了一件衣裳,可以掘开新坟扒尸;为了一支枪,可以袭击政府的军队”的局面就没有变过,到了2014年,这种局面甚至更糟些,伴随着美军的撤离,掌控农村的塔利班可以随时对大城市发动袭击。
在内忧外患仍存时,加尼必须要选择一个强力盟友。美国在阿卜杜拉问题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俄罗斯与阿富汗军界人士的接触也很突出,中东国家还有巴基斯坦与塔利班的千丝万缕联系更显得喀布尔难以与之建立密切往来。印度和伊朗在阿富汗问题上的扩张性野心也颇为危险。思前想后,加尼显然也只剩下北京这一方向:毕竟阿富汗其他政要暂未选择中国,他就可以先烧这份头香。
北京提倡的互利互惠,合作共赢,尊重彼此选择的方式也有可能在加尼执政期间被转化为其政绩。中、阿这一份20亿元的“援助”也颇具说服力。当喀布尔近郊的铜矿和阿姆河谷的油田得到开发后,无论是阿富汗还是中国都可以从中受益,经济利益和北京的关切将成为加尼在任期内存活的最大筹码。
加尼寻求的绝对不仅仅是坐稳四年总统,以正常方式告别政坛。他在北京访问期间的最大诉求只怕还是要借自己的高姿态配合北京的亲睦,给外界造成一种中国在阿富汗扶植代理人的印象。在10月28、29日前后的访问中,加尼面对李克强、习近平时异常主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当阿卜杜拉有美国支持、杜斯塔姆身后有俄罗斯、塔利班与巴基斯坦和中东国家存在暧昧之时,加尼身后如有北京存在,他在强敌环伺的阿富汗就可以免于继续陷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困境。
不可否认,北京在面对阿富汗问题时已经在安全、经济和国防角度早就有所考量,这也让他们在面对加尼时就显得喜出望外。资料显示,于“塔利班”中“进修”的“东突”极端分子可以借道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潜入中国新疆;阿富汗锡斯坦、雷吉斯坦地区(金新月地带)的鸦片等毒品自2008年后也以年超8,200吨的产量经红其拉甫等方向涌入中国。这对于北京借喀什、伊宁展开“一路一带”策略,联通阿富汗、塔吉克斯坦的诉求是极大的威胁。中国主导的上合组织在寻求于禁毒、难民、反恐等方面与阿富汗和国际组织开展合作,而加尼的访问显然也迎合了中国的这种需求。
北京从反恐战争后就在阿富汗寻求了一种“默不作声”的架势,在驻喀布尔使馆复馆后,中国已经全方位的浸润了这个高原国度,可北京无论在民间外交还是政府外交领域都于阿富汗问题上“不越矩”。北京积极介入联合国为主导的阿富汗复兴项目,同时也寻求阿富汗问题上的“小多边机制”。中国企业也基本进入并主导了阿富汗电信、矿业、交通等关键领域。尽管西方仍津津乐道于喀布尔动物园的独眼雄狮,可这头德国狮子在2002年就已去世,喀布尔市民青睐的狮子早已是中国捐赠的。
因此,当加尼甫一上任就已异乎寻常的热情亲吻北京时,中国固然可以在当下的态势中对其从容处对,但仍要对阿富汗局势有所观察。加尼的确有寻求阿富汗繁荣富强的诉求,但他在阿富汗国内毫无根基的现状也决定这次访问有着攀附中国的意味。在阿富汗问题上,中国至今未卷入其内部冲突已成为当下的最大优势,在喀布尔政府发生变动,阿富汗全国局势在2015年后可能发生变化时,更需要继续维持这种理智。在这个帝国坟场中,北京需要的只有朋友而不是门徒。
(茅岳霖 撰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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