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 会（小说）

伍灼培

误 会

三个月过去了，丁芳还没有去劳改场探望丈夫阿华，四岁的女儿小兰嚷着要见爸爸。 这些年光景不好，早年阿华因犯了罪，判了十年刑，靠农事为活的女人独力支撑家庭，已经不容易了，柴米油盐样样犯愁，日子过得很无奈，平时还要省吃俭用积攒些钱去探望丈夫。 女儿很执性，说要见爸爸定要见到才开心，但她手头里没有钱，要见就那么容易的吗？女儿不知她的内心世界，老是嚷着不收嘴，气得她火上冒油。 母女俩在家吵嘴的事被隔巷复员回来的残疾人阿俊叔听得一靖二楚，他当兵八年了，虽些时候部队在一次演习中，他无意中受一重伤，造成左腿残废，在医院治疗后退伍回家，，现在还靠着拐杖一架一架地行走。他听到母女俩为没有钱探望丈夫而争嘴时，内心十分同情，且小时候跟阿华十分要好，还一同读书，后来他参了军，阿华不久就成了婚。现在阿华正忍受着劳狱之苦，心里也感到不自在，既然他的人去探望连钱都没有，何不帮一把呢？于是，走出门来，见到兰女在门口耍玩，便上前对她说：“好兰女，你去叫妈妈出来，有句话跟你妈妈说”。 丁芳在下厨，兰儿走了过不，拉着她的衣角说；“妈咪，对面的叔叔叫你。”丁芳放下手上的活儿，走出门来，跟华叔打了个招呼。 “华叔，你还未弄饭吗？”丁芳问。 “时间还早”华叔轻轻地说。停了一会，阿华便单刀直入，“你不是说要去跟阿俊吗，怎么又不去呢，你看，兰儿多生气。” “唉，华叔你也知道，不是不想去，这年头实在是难捱下去了，那有余钱走呢。都快三个月了，他也急着呢。”丁芳望着阿。 “我知，不是为了钱吗？我借一点给你，好让你圆了个心愿，好不好？”阿华对着丁蓄谋一板一眼地说，说得丁芳真的动了心。 “那又怎好意思呢，这年头光景不好借了钱不知那时才还给你”丁芳不敢应承，若有所思地说。 “不要紧，我又不是等着这些钱用，你先拿去应急好了”阿俊说得十分干脆利落。 就这样，丁芳在阿俊家借了钱，当日就去探望了丈夫阿俊。 丁芳对阿华甚是感激，她知道，当人在最需要钱的时候，能伸出援手，是最为可贵的，因此，倍加敬重他。有时，见有一些活儿他做不了的，丁芳都主动帮他做，还不时跟他聊天，邻里之情是增。 这两天，阿华没有出门，丁芳感觉奇怪，平日他没有什么的，都开门聊聊天，拉拉家常。但这两天连人影也没有见过，心里就感到不自在，想见一见他。见他的门虚掩着，就推门进去了。 “华叔，你在家吗？”丁芳大声问。 “在”里面传出了声音。 她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几天天气太冷了，旧病发作了，疼痛得很，走不动了。”阿华指着伤口说。 丁芳走上前，捋起了他的左裤子，只见伤口处发红了，还有些肿。便对阿华说，“你真是，这样也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弄饭，等会买药回来敷上，很快就好了”，说着，说下了裤子，转身回去做饭了。 吃过了午饭，丁芳便去买药回来，用热水洗过了他的左腿，用药敷了伤口。“这些药是消炎药，敷过后两天就好转了”她一边敷，一边说，阿华的眼睛落在她的手上。 此后，丁芳一天在阿华家转几趟，问这问那，还不时看看伤口。真的，过了两天，阿华的脚病好了起来，又能拐着杖走路了。 阿华排行第三，两个哥哥全家早就称民出国了，小妹早年也嫁人了，参军之前母亲已经过身，早两年父亲也去世了。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人过日子，他在部队时得了个残疾，复员后政府每月补贴些钱，，但孑然一身过日子，有点寂寞的感觉。自从得到丁芳的照顾后，生活感到充实许多。 丁芳跟阿华的关系拉近，成了村子里女人议论的焦点，都说她趁着老公去劳改，就跟男人勾三搭四，有的还煞有介事地说，天未亮就见丁芳从阿华的门篷里钻了出来，风言风语一下子传遍村子，跟丁芳要好的人私底下也对她说，而她却一笑了之，依然用心照顾阿华。 阿俊在劳改场工作甚卖力，颇得上司的赞赏，刑期一减再减，早两天丁芳就接到了丈夫刑满出狱的通知，她满心欢喜，还去劳改场接阿俊回家，一起高高兴兴吃了个团圆饭。 兰儿见到爸爸回来了，高兴到了不得，挂着笑脸到处跟人说。阿俊回家后不上几日，那些流言蜚语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都说妻子跟阿华有染。他心想，阿华是当兵回来的，接受过教育，凡事不会乱来，且他身体残疾，同门共巷多说几句话是常有的事，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因此，他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说来也巧，这些天又冷了起来，阿华的旧病复发，出不了门了，丁芳知道，但又不敢贸然而去，生怕丈夫计责下来难以说得清。但日过一日，老是见不到阿俊出门来，不知他在屋里是死是活。这天早上，阿俊出门去了，她走出巷子，听见阿华的屋内传出了声音，细听，是呻吟声，还偶尔听见叫唤声。她生怕阿华出了什么事，也顾不上那么多，便推门进去了。只见阿华在床上翻来覆去，疼痛得“呀呀”的叫，丁芳上前打开裤子，一见，旧伤口肿得像牛髀一样大。丁芳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早些时候就买了一些消炎药膏回来，见他的伤口肿起来了，连忙回家取药。刚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阿俊回来，阿俊见妻子从阿华的家走出来，顿生疑心，村中人对他说的那些浮现在眼前。莫非……他怒火三丈，拉着她的手大声质问：“你去他处干什么？” 丁芳突然被阿俊一拉，顿时怔住了，正想说些什么，被阿俊一掌打了过来，满脸金睛火眼。丁芳想不到，丈夫不容她作解释，使不问青红皂白，向她发火，她的泪水掉了下来。阿俊以为妻子做错了事，不敢驳嘴，更是气不过来。当阿俊的火气稍消一点后，丁芳便走到他面前，委屈地说：“雄俊，人家说我怎么的，是人家的事，但你要明白，阿华为了我俩的家，付出了真爱，我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怎么说也说不倒我，阿华需要人照顾，我不去，又有认个去呢？”她将阿华以前的事一一数来。 原来，自从那次借钱探望之后，两家人的感情拉近了，许多时候丁芳都主动帮阿华做事，丁芳遇上什么的，他也二话没说，全力相帮。一次，女儿突然发高烧了，去医院检查，得了肺炎，要入院治疗。她那有这么多钱呢？正当她万分焦急的时候，阿华知道了这件事，把治疗费全给了。丁芳看见阿华独个儿生活，很想帮他成头家，四处觅人做媒，也有好几个女人来过了，但都摇头而去。他身体致残，很要一个人照顾，无奈，丁芳平日辛苦一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她把这些全抖了出来。 听着，听着，阿俊的脸也红了起来。他错计了妻子，对不起救命恩人，眼眶湿了。丁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对着她说；“芳，我的错，我错计了你，”便转身向阿华的屋里走去。 阿俊见阿华来了，连忙打了个招呼，正想吃力扒起来，被阿俊用力压住了。“别起来，伤重了，这样不舒服。”顺说掀开他的左腿，摸了又摸。 “华”阿俊望了望他，欲言又止。 “阿俊，你说吧，一切我知道了” “我知道村里的人说些什么，为人清白，怎么说也……”阿俊还想说下去，被阿华的话打断了。 “我也知道了，你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说着，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打油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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