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缘

鲁非 · 发表于 2015-4-18 08:55:25

首先通过远游客,然后是四叔,刘荒田先生和我联系上.他约好我在Oakland的富兴中心的牡丹阁見面. 他要送我<<人生三山>>,他新出版的散文集,顺带还有黑沙湾的<<梦莲翠屏诗集>>. 在牡丹阁, 选择了一个靠墙的双人抬,椅子是和墙平行摆着,我们相对而坐,我象个学生面对着老师那样正襟端坐,有点拘谨. 看得出他好轻松,他时而靠在椅背上,时而转过90度靠在墙壁上, 没有作家,名人那种架子. 记得, 我问刘怎么认识诗g. 他说在台城,两家相距不远. 我告诉他,我和诗g同是一个山头"念经"的. " 你认识L某某? 他也是你们那个山头的",刘荒田问我. 我说认识, L早我一届, 同是机械系.我还是他的大媒, 他老婆是我介绍的. L同学的妻子原是广西藉的知青, 插队时和刘荒田同一个大队,又同在文艺宣传队.我不认识这个知青女,但在人生的大道上却有过短暂的交汇,这是一个立体交叉,不在同一个平面上. 当年我车间一个姓阮的师傅好关心我.师母把这个知青女当作自家人一样.和他们的接触中,我知道有这么一位知青女. 在牡丹阁,刘荒田不停给我倒茶,往我盘子夾点心, 连到洗手间也为我开门,让我先行.他用肢体的语言再现了他的散文<<抪种善意>>.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许多往事接连湧现回来,似乎又是那样的奇巧. 上天交给我完成知青女和L同学架鹊桥的任务, 又在几十年之后,又因她为我和刘荒田之间架起通往"书海"的便桥,彼此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这又谁能想到的呢?那条路径通往 "黄金屋" ? 从家门到校门, 又从校门到厂门 ,无一不是书舖的路. 书, 让我能够和誉为美国华人四大散文作家之一的刘荒田先生, 同坐在餐桌前, 就象老朋友那般推心置腹,捉膝长谈. 书, 如梳子把我和阮师傅的往事梳理出来________ 那年, 経历了近一年的车间劳动,我成为机械厂铸造车间工艺技术员.当时,我厂接到试制"一百万大卡冰机"的任务.这种冰机,省内没有工厂生产过.我負责全部铸件工艺设计. 除了铝合金活塞外,一切都很顺利. 铝活塞要用特种铸造.我厂没有特种铸造,经讨论,按普通办法制作, 生产实践证明行不通.机器要总装了,活塞还没铸出来.重新设计特种铸造模具,时间不允许了.没有先前经验可供参考,我设计了半金属模具. 试模, 旧问题克服了,又出现了新问题, 还是没做成. 我要求再改模,但当时的技术攻关小组不支持改模.这也难怪,在那 "书读越多越蠢" 的岁月, 谁相信一个没有多少实踐经验的"臭老九" 的技朮方案是可行的? 本来,我可以去请示更上一级的领导,争取支持, 当时不敢这样想. 只可蛮干,一股牛劲, 用手锤,铁凿,在阮师傅的帮助下, 两个日夜, 终于用手工把模具修改好. 第一次主持技朮工作,幸运之神助我攻克了技朮难题 , 在"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的过程中,交出了首张答卷. 上天总是不让我走捷径似的. 后来,"作为国家援外工程而冲出国门的大吨位千斤顶"(見远游客:<<台山机械厂光辉历史视频>>),它的试制过程中,拦路的也是那个"大断面球墨铸铁活塞".开始由某研究所协作,他们也失敗了. 最后,这块硬骨头又是让我啃下来了.刘荒田问: "你觉得大学学的(理论)知识有用吗?". 我说有用.有了坚实的理论知识,视野就开阔.遇到技朮难题,就会少走弯路,更容易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读书有用! 数年之后,我己结婚了.阮师傅又找到了我.他说知青女还未嫁, 问我是否认识有末婚的同学,我想到了在广西的同学. 我记不起是以谁的名义给知青女写信的.我在信中这样写道: 你们广西有个刘三姐,她说 " 世上只有藤缠树,那有树缠藤? ", 我看你还是树缠藤的好.......刘荒田听到我说到此,轻拍一下桌子,大呼 "妙极" ! 整个人从椅子上几乎弹起来.刘还说他去过她家,为的是借阅她爸爸的书...... "无端更渡桑干水, 却望并州是故乡" . 久居异国, 早己把他邦当为自己又一故乡.想不到一位素未谋面的知青,又把尘封的往事激活开来,原来悠悠的乡愁刻骨铭心. 我漫无边际地思索着, 一边在翻刘荒田送我的<<人生三山>>.一段丽文跃入眼帘_______"一个从如画漓江之畔回到老家插队的单身女子,温婉,矜持,妩媚......她向我点头,明艳的大眼睛,一眨就是两个闪电,我一惊几乎失手把谷子倒在地上." 这不是描写知青女吗? 思绪倒退到40多年前: 我猜阮师傅一定带这位知青女来偷窥过我,当时她们是藏在那里?幸亏没让我看见.我手里端的不是谷子,而是摄氏1300多度的铁水."两个闪电" !我还能不失手? .刘荒田的书带我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