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45）

于广中 · 发表于 2010-9-21 10:48:55

　　　　来喜（45）　　黄勇泉的颓废，日渐一日，已经发展到要靠酒精来麻醉神经。　　黄则权听说儿子的情况后，又昏厥了一次，病情日渐加重。　　为了拯救儿子，黄妈妈和黄则权商量后，放出口风，让亲戚朋友介绍合适的姑娘来和黄勇泉相亲，希望尽快找到一个能取代来喜的姑娘，让黄勇泉振作。　　因为这样的家庭背景，好姑娘一个接一个地被介绍了来。可是，黄勇泉一概不见。他心里只有一个来喜，而且想起来喜心里就难受，就喝酒求醉。　　来喜也不好受，想起黄则权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就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想到黄勇泉为了此事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还是让她觉得心有不忍。她很矛盾，无法自拔，便整天埋头干活来消磨心里的烦闷。　　水库边上种有两片实验林，一片是大叶桉，一片是油茶树，是方国盛为南方丘陵地精心选择的经济林木树种。方国盛说，大叶桉可以造纸，是制造高级纸张的最好原材料，容易种出速生林，收益快，但是对土质的长效利用有影响，换耕性差；油茶树果可以制造飞机用机油，是一种高收益的植物，但树木出果周期长，见效没有大叶桉那么快，好处则是换耕性自由，种植后不会降低土壤的肥效。　　这两块试验林，现在几乎成了来喜专职维护的对象。因为它离场部比较远，来喜天天早出晚归，就在这两片地里转，除草施肥杀虫去病，除了劳作，还要随时记录必要的数据，天天如此。累了有时也会站起来看看水库的风景，以排泄心中的郁闷。可是每当想起黄勇泉，她还是希望自己继续累着。　　这一天，她还是照常在试验林里劳作，忽然听到场部方向的来路上传来呼喊声，是叫她的，让她回去，说场长有事找她。她匆匆赶了回去。原来是黄家出事了。　　黄则权的病情最近忽然恶化，医院已经开出病危通知书。　　黄则权在昏迷中经常喊着邓耀堂，也喊黄勇泉。醒来后就说想见来喜，叫黄勇泉去让来喜来见他，说他有话要跟来喜说。　　黄勇泉虽然心灰意懒，但是看到父亲已经病得不成人形，也心痛了，不敢再到处浪荡，整天陪着父亲。父亲的要求让他为难。来喜还愿意来见他们一家吗？　　妈妈见他没动，也理解他的难处，便说：“你试试联系一下，求求来喜看看，尽量想办法满足你父亲的最后愿望吧！” 　　黄勇泉没敢直接和来喜联系，他想到了方国盛，便求方国盛做做来喜的工作，希望她能来广州见自己父亲一面。　　方国盛同意试试，便把来喜喊了回去。　　来喜听完方国盛的传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没有吱声。　　“不管怎么样，你去听听他说什么，这总没错。因为这个世界上了解你父亲和你家庭的人，目前就剩下他了。”方国盛说。　　来喜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听从方国盛的劝说，到广州去见黄则权。　　来喜是和羊牯仔一起去的，她希望羊牯仔陪着她。　　他们到了黄家。　　黄家已经在为黄则权准备后事，一片阴森森的气氛。　　黄则权在弥留之际，知道来喜没有来，有点失望，便向妻子和儿子吩咐了遗言，说以后无论怎么样都要善待来喜，说如果来喜愿意，他同意黄勇泉取她为黄家媳妇。　　听到这些，黄勇泉百感交集，哭倒在父亲床前。　　这时来喜他们正好赶到，黄家的亲戚把他们带到了黄则权的房间。　　黄妈妈见到来喜，哭丧着脸想强挤一点笑意出来，可是却哭了出来。她拉着来喜的手摇了一下，什么也说不出。　　黄勇泉知道来喜来了，站起来，向来喜木木地点了点头，站到一边。来喜跟着黄妈妈来到黄则权床前。　　“老黄，来喜看你来了。”黄妈妈轻轻地在黄则权耳边呼唤道。　　呼唤了两次，黄则权的眼睛缓缓地露出一条缝，大概是看到了来喜，猛然睁大了许多。　　“茜…，…茜。”黄则权。　　“他喊你。”黄妈妈对来喜说。　　来喜站前了一点，点了点头。　　手指动了动，估计是想抬手拉来喜，没有成功。黄则权接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害了你们一家，我对不起你，我要到下面去向你爸爸认罪去了，是我一个人的罪过，黄姨一直不知道，勇泉那时还小，不要怪罪他们，不要……。”声音越说越轻，最后突然中断，眼睛竟还睁着。　　“老黄，老黄！老黄啊——。”黄妈妈趴在黄则权的身上大哭起来。　　“爸爸，爸爸……。”黄勇泉跪在黄则权床前，也趴在黄则权的腿上哭成一堆。　　来喜眼睛湿湿的，想哭，但是哭不出来，身体痛苦地摇晃了两下。羊牯仔赶紧上来把她扶住。他们走到一边。　　来喜参加了黄则权的丧礼，她脑子乱糟糟的，跟着大家向黄则权鞠躬，跟着大家出来。黄妈妈在万分悲痛中也没有忘记交代亲戚们招呼好来喜他们。黄勇泉把他们送上车回去，只是苦笑着向他们摇手作别，几乎没有说过话。　　看到黄勇泉潦倒落魄的模样，来喜心里很不好受，最后忍不住深情地轻轻说了一句：“你要保重。”